March 30, 2009

這段自我「拆解」的日子


Face of Genius, Rene Magritte

這四齣戲劇與我有何關係?

從不斷自我「解剖」的過程中,我感受到什麼是「快樂」,什麼是「痛苦」。

有趣的是每當進一步了解多一些,也同時發現自己和身邊的事物「拉近」了一些;對於我來說,這經歷絕對是「美麗」的,但同時無奈的是, 那最「醜惡」的世界也逐一「浮現」出來;大概這是一種生命平衡的方向,但我還是不太肯定這種想法是否正確。當 漸漸地發現自己與其他城市生活的人一樣,慣常經歷生活裡每一幕的情景時,對待身邊事物的態度也開始模糊不清,於是那長期保持的「冷眼」狀態,成為我的生活 態度,慣於以台下觀衆的距離,觀看身邊的事物,活活地當一個「旁觀者」。但我不想繼續這種冷漠的城市「洗禮」,我想那視而不見的生活方向不是唯一的出路 吧!徊在這個都市的「標準」生活模式不,我實在受不下去了,此刻只希望能「精彩」一點的走下去,不再「疏離」地活一輩子。在這段尋找生命「意義」的過程,劇場空間成為一個可以讓我自由「開發」的新天地。於是今年,我又重回往日那些日子,不斷「進出」劇場......不斷「看戲」,然後再「看戲」,企圖在黑暗的空間中找回一些失落已久的。

不知從那時開始,我總相信可以在「戲」裡再找到一些東西,是一些我很想「尋回」的東西...... 但究竟那是什麼?在我依然很困惑的時刻,也曾經懷疑自己走了「歪路」,懷疑自己只想藉着研究戲劇文化「逃避」什麽似的。直至我決定再從頭細心思索最近觀看的幾套劇塲演出,我漸漸多了一些頭緒,那本來極度「混亂」的思維也開始清晰了點;但有趣又難以想像和預料的是,這種個人的「認知」過程,竟然是從「閱讀」及「觀看」別人的故事中開始......於 是這幾塲「戲」,驟然成為了一個自我「觀照」的好機會;這個名叫「劇場」的地方,好像代表了「生命體」是如何生生不息地延續着!而我一直不斷思考這個問 題,劇場與我的生活有多少關係?為什麼當身邊大多數人也選擇簡單及輕鬆的過生活,而自己卻辛苦地思考人生?經歷生活的深層意義是什麽?一種不一樣堅持值得 可喜嗎?這些問題使我想起觀看潘惠森先生的《人間煙火》時的一些體驗;劇中的一些人物,不斷被生活折騰得死去活來,但還有一些人可以積極的活下去,當中我 看到何謂有意義的人生;而當一個人為了工作被迫害至透不過氣,還有出路嗎?於是在劇中我又看到一種「自我」的信念。有某人因為生活的理由便要繼續忍受「侮 辱」,還讓自己這樣「胡亂」活下去嗎?那一刻我看到的都是這樣的生活,劇中每一個人也不斷在生命裡「掙扎」着,重復又重復。人生在面對現實最「殘酷」的時 刻,如何選擇?是「 接受」嗎 ? 看來人生最難接受的其實是一些「過去」,一些已存在, 然而未能接受的「過去」;可以面對「過去」的一切,才可以往前走......這是我在劇中「接收」到的種種......(觀劇後,在手寫的筆記中,其實還 有很多感想已記錄下來,但暫時未能整理。)


回想過去, 自己在生命裡也遇到一個又一個的困難,在「心結」尚未放開的歲月裡, 曾經以為永遠無法解決,於是不斷沉醉於痛苦中,白白浪費了一些時光...... 甚至曾經以為生命已到盡頭,不再抱有任何希望...... 那種絕望的境況有如另一齣最近看過改篇自廿世紀「疏離主義」代表作家卡夫卡 (Franz Kafka) 的戲劇故事《變形記》 (Metamorphosis);在故事裡我看到「很多」自己的影子,還有生活在我身邊的人......我發現很多生命的「重叠」,是「動人」的;我也看 到當人面對「空洞」時的失落感覺,戲裡我感到的寂寞「沈重地」包圍生命的「悲哀」,還有找不到出路的無助 心情。一切也被作者描述成極致的盡頭;生命看似十分無助吧!但我有另一種看法,儘管真實的生命就如劇中的主角所遇到一般的「荒誕」,忽然變成一隻大爬蟲般 可怕,而人性的本質和利益的關係一次又一次不斷發生;那何不就接受這就是「人生」?在困難中還有生存的空間還算可喜吧!這陣子我很明白在這個世界能夠擁有 生命是一種恩賜,可能未必是最快樂的,但可以每天活下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......


此刻我認識的戲劇,應該就是對「真實」的一種「提醒」吧!當現實生活如此「虛空」,戲劇尚有這種真實的意義,已經不錯了 ! 它帶給人面對自己的好機會,在漆黑的劇塲裡,觀衆大可以暫時忘記生活的折磨,在別人的故事和黑暗的空間中找一個讓自己思想流轉的機會。這又使我想起另一齣「香港話劇團」的戲劇演出,是由賴聲川編導的《水中之書》。最初單從這個戲名我是有一些想像和期望的,但在觀後,卻有點失望,我打算容後再談為什麼會感到 「失望」......此刻我反而有興趣談故事想帶出的中心思想,關於「快樂」是什麽這個主題。思考這個問題其實一點也不容易?而對於一般香港人來說,可能 認為有錢有地位是最快 樂。而我的答案卻很簡單,可以尋回自己的人生方向,不再迷路,才是最「快樂」......但怎樣才能維持這種感覺?如果人可以做到, 那一個劇團又如何明確看清自我的方向?


觀看《水中之書》的演出後,我不得不代表「香港話劇團」的觀衆提出一些問題,曾經我也是「香」的長 期捧場客,但我的疑問是為什麼經歷多年,最近再進塲觀 看, 何以沒有明顯的差別?我委實有點害怕......為什麽還是當年那一類戲和演出形式?為什麽今天的觀眾依舊被那預設的喜與悲「玩弄」着,這可怕的情形有如 法國社會學批評家羅蘭.巴特 (Roland Barthes) 於《神話學》(Mythologies) 的一些批判和論述;他描述關於某些呈現照片的方式,如何被攝影師技巧性地構建,於是觀看者被「剝奪」了判斷能力,在別人「預設」的情形下,作出被控制式的 情緒和反應,這個過程就有如同視之為「死物」一般處理,但作為「有血有肉」的觀衆,我絕對不喜歡當被控制何時該笑,何時該哭的傀儡和機器,尤其我們本是懂 得思考和判斷的人,為什麽還要甘於愚蠢地接受這套模式?對於這一回觀劇的經驗,我着實是有點失望,不單從演員的規律化演出,到故事編排的刻意性,也有一種 回到過去的感覺,是熟悉的但太久遠了,關於這次演出, 我感到有點害怕,加上目睹現塲慣常的觀衆群......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麽「香港話劇團」那「舊」有的一套依然存在的真相。究竞今天香港的劇界,有什麽問 題?

不幸的是, 在觀看另一齣「中英劇團」的製作《搶奪芳心喜自由》時,我再次看到作為今天香港劇場觀眾的「無助感」,甚至感到有一些「噁心」......全因為在劇中那 些不倫不類的廣東歌詞「礙事」吧!還是因為「港式」翻譯劇就是這樣?簡直不能接受!一句「Comedy Tonight」,就可以掩飾那些低水準的作品嗎?這是我對這齣劇唯一最深切的疑問?雖然表面上這是一齣「喜劇」,但我卻很不安! 因為我遺憾地看到它那一些「悲劇」的成分......


其他關於劇場的想像......

我想「劇場」所呈現的並不是眼前的真實,對於某些人是「詩意」,於我卻是「幻想」的世界,也是一個「感受」自身的空間。不論在生活塲景或處身黑暗的劇場 裡,每個人對生命的記憶也不斷處於游離的狀態,穿梭和流轉於「過去」和「存在」的一刻。演員於舞台上的表演是「內在」和「私人」的感受;劇場空間絕對是一 種對外在世界反思的「平台」。

而這四齣戲劇帶給我無盡的「文化」反思...... 包括人與人、人與周圍環境的關係、還有空間與存在的關係......

觀看「前」與觀看「後」是有所不同的,尤其戲劇在預設和後設的想像中其實是豐富多變的,但對我來說依舊是一種想像,對生活的想像,在還有可變空間的狀况 下,若果到達沒有存在的餘地,戲劇便不再有意義了,那會像卡夫卡《變形記》筆下的人物那樣極端無助......所以我認為劇場絕對是人民生活的一個「避難所」,是超越生命的「幻想樂園」,相比「狄士尼樂園」(Disneyland) 的「虛假」快樂,戲劇對於生命的意義,應該更多。但是現實的生活太疲累了, 使人們甘於放棄這種思想和生活的自由,受制於某種「快樂」的枷鎖,生生世世就這樣「虛空」地活下去


March 15, 2009

離經叛道

當 一個人的身體被証實已經「死亡」,究竟對身邊的人還有多少影響?我不知道。只知道這個人在世時的經歷是一種「不滅」的記憶,是一種不斷「延續」的關係。與 此同時,對於在世的人也許會帶出很多不同的「意義」,一切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的「人」、「事」和「物件」也可能藏有一些數不完的「故事」有待發掘。

自 從父親「過身」這件事發生了,相信家人和我也不斷經歷怎樣「刻服」這份「難已言喻」的哀傷。於是,我會突然「情緒失控」在工作間「破口大罵」那一些從來不 敢「開罪」的客人;又可能,雙眼「泛着淚光」與上司對話;甚至在上班途中因聽到一首歌而感觸至「淚流披面」...... 那又如何?人對於一些情感的「自然流露」只是一種表達而已,也是一種「釋放」。

但「偽裝」的情感是絕對不一樣的;怎樣「扮」也「活」不出 意義來。在日常生活裡,已經有太多東西要「裝」出來了,「裝腔作勢」的日子實在不好過,我們也實在過得太多這種生活了,為了生存,天天迎合別人「裝模作 樣」,又「裝扮」出滿口「仁義道德」,究竟有多少人真正「修身立業」?「身心一致」做一些不為「私利」的「好」行為來?人性的「真偽」有時候是不用刻意 「營造」的。

可惜現實裡,有很多人也是只從「單」方面判斷事物,於是對於事物的理解便會「表面」和「膚淺」起來。但一般人總是樂於「表 面」看「一件事」或「一個人」,那麼這種「偏見」只會不斷增加,直至全面推翻別人的想法,於是「習慣」不為別人設想,只從自己的感受和觀點出發;沒錯!那 就是現世普遍人的一種「悲哀」,而最可怕是這種特質正不斷「延續」。

好像最近,每當"二妹"走過來問我:「大姊,為什麼你不會再哭? 為什麼你不再傷心?」我也不知怎樣回答...... 才發現我「犯」了罪...... 原來不能像她那樣常常「擺出」「紅」着的眼和「仇」着的臉掛念爸爸,是不「孝」的女兒。似乎在她眼中我要做的是,「表演」給別人看怎樣才算「傷心」、「孝 順」...... 但我很想說:「妹妹,對不起!我不喜歡這種 “戲”。」 當然我沒有否定她有多掛念爸爸,而我也絕對明白她的心情,只是我選擇了不用刻意「哭」給別人觀賞,因為我不喜歡這一種「表演」形式。究竟一種不斷為「避 免」被別人批評的心情下所「造」出來的「情景」是甚麼東西?生活裡,如果嘗試不跟隨「世俗」和社會制度下的「規範」作一些「行動」又如何?就是「違規」 嗎?

在日常生活中,成長不斷被某些「特定」的意義和規則牽引着我們對身邊事物想法,縱然極度不滿,但礙於一些慣例、禁忌、傳統等問題而甘 於「迷迷糊糊」接受所謂道德的鑑管,而「行屍酒肉」地活下去,並信相超越現實模式的思想行為是「離經叛道」,完全不為世人接受,但事實就是如此嗎?

其實這也是我為什麼寫這份Assignment 2的原因......

(今天晚上,在老師的提議下我已閱讀過同學Justina的功課,而對於「死亡」與 “Theater” 這個題目,我又多了一些體會和思考,「希望」於這個星期裡作一點回應......)


以下是我的 Assignment 2

「儀式」的開始和結束......

於 我不斷「思考」人類死亡的「真實」意義時,其實很迷惘...... 在不斷翻查及尋找「死亡」於個人及社會有多少影響的同時,才發現原來「死亡」不是最可怕,大部分人「忌諱」的只是為了逃避,不願意面對。於是一連串為「生 人」的「儀式」正式展開,而且還是以極不自然的「人工」方式進行;當然從古至今在不同地方及時代的文化裡,一個「儀式」可以超越我們的想像並蘊含不少與宗 教、社會、傳統、階級、制度、性別、權力關係等複雜及深遠的意義;但作為將會成為「死亡」的一分子 (每個人「必經之路」),我認為還是多作了解,希望能夠求以最「正面」的姿態認識這件事,因為形成「恐懼」皆因不了解吧了。

簡單而言,「儀式」就是「把戲」,可能包含人對宇宙的理解/不理解。因此「儀式」的作用,在促進人與人之間的互相理解和關係,具有穩定人心的功用。最終,對於一個社會而言,「儀式」可以有說教的作用,也幫助安撫人心和助人克服恐懼。

正 當現代人的價值觀、生活方向與思考模式也與前人持有距離時,為什麼現今的人還是不斷追隨一些所謂傳統的「儀式」而進行祭祀、慶祝等活動?究竟是為「誰」而 作?為「別人」?還是「自己」?我想只有人自己才最清楚。在「資本主義」及以經濟為主導的社會裡,大概沒有什麼人曾經認真「想」過我們對這些「儀式」的誤 解有多深?一切只顧「生人」的利益關係及「交易」天天在身邊發生,那些「虛假」的「面具」不只在「營營役役」的人類世界當中隨處找到,於亡者的世界,竟然 也被「生人」弄得商業化到難以相信。那些不斷「利用」死亡對人類做成的威脅及不安作為營商謀利工具的人,可曾了解他們「開」的是一個怎麼樣的「壇」?當 「儀式」背後的意義被「曲解」致模糊不清時,世人可曾為「儀式」中的主角想一想?為什麽還有人那麽執着?要「生人」堅持一些固有的形式做一場「戲」?當人 離開了,在世的人還是誓不罷休,延續金錢世界裡以物質、欺詐為主導的社會觀念,將一些沒有意義的「儀式」强加於那些死者的世界裡?究竟要交待些什麼?

就 以一個現代的喪禮為例,人們的「搞作」也不外乎為「生人」作一點心靈安撫,至於在那位「死者」,沒有人可以肯定他/她是否可以接收那些「禮儀」和「物 質」。那為什麼「裝模作樣」?似乎死亡的「真相」是不容易接受,但那些「虛假」的面目更可怕嗎?為死者掃上了一抹「妝容」以「面具」掩飾「真貌」,也不能 掩蓋現實已死這件事...... 歸根究底只是人「害怕」死亡,企圖以「儀式」掩蓋對死亡這個模糊不清的「表象」作出拒絕;「儀式」的最終目是「生人」要尋求一種使自己「安樂」及「接受」 的形式;什麽宗教的「祭禮」和「禁忌」只是一種被「利用」的工具,是被「神話化」的「儀式」而巳。於現代的環境裡,「儀式」甚至可解讀成一種謀財的「利 器」,對於亡者的尊重可能巳消失至「無影無踪」。

本着人類不能/不想接受死亡「實相」這種想法,「禁忌」便成了最使「生人」不得不相信的 一樣東西。於本人而言,根本不害怕和厭惡死亡,因為已了解這是一個過程,所以對於親人的離世,是難免傷心,但其實最討厭的是那些百般挑剔、迷信和諸多禁忌 的人,既然這是自然不過的過程,「生人」根本不應該看作是「汚穢」的事,一個人的離世,正代表了這個人已完成任務,其實是值得安慰的。因為在這個充滿「虛 假」的真實世界裡,不見得特別值得高興。

當然不獨喪禮是「儀式」,在我們現實生活裡還圍繞着很多不同的「儀式」,當中包括婚禮、開學/畢 業典禮、升旗、宣誓、檢閱等等。如果「儀式」在日常生活裡是無可避免的,而人在社會中的生活也只是各式各樣的「戲」,那麽今時今日的人最投入演的「儀 式」,應該是資本世界的「消費」 和「商品膜拜」(Ritual of commodities)儀式。對於怎樣演釋這個「消費者」,很多人似乎已有些失控且不能自拔,面對各式各樣的購物「儀式」,很多人已成為「犧牲品」,活 生生被玩弄至「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」。這是現代社會裡值得「哀傷」的一些境況;奈何總有些人逃不了,成了「拜物儀式」的受害者。此等「表面化」的「儀式」 正代表了現代人的心靈不安,只可以藉着一些購物方式/儀式彌補在生活裡所飽受的折磨和痛苦。但最「恐怖」的真相是這些人只會泥足深陷,徹底成了這樣「荒謬 世界」的奴隸。

如今,一切由人創造出來的「儀式」,巳徹底被曲解和利用,不論在生、老、病、死的形式裡,還是現代都市的生活模式,也夾雜 了不少社會和「人工」因素,例如在制度、政治、權力、消費、媒介的影響下,人類儘管自以為有多「文明」和「進步」,原來也不過是社會「儀式」中的一件祭 品,不斷被「宰割」,原來「活生生」的人竟然可以如毫無自由地生存,那麼死亡/死者可能更不值待「害怕」;面對每天看似「活着」但沒有「靈魂」的人,生存 還可喜嗎?

March 9, 2009

割裂的身體 (上集)


為什麼從來未認真想過「劇場與文化研究」與自己的「身體」可以如此關係密切。但自從經歷了上週末那有點像「體育課」的練習後,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患有局部「移 動障礙症」,最不幸的是已不知從何時開始,由腦袋以至整個身體也「感染」了這症狀,不知不覺間失去了感覺,任由身體每部分也「各自為證」,並開始那「斷 裂」 的關係,它們不再「互相合作」了,於是「手」就只有「手」,不懂得與「脚」合作,甚至忘記其他部分,什麼「頭、頸、趾、眼、耳、口、鼻」也「拋諸腦後」, 於是每個支體也再不打算溝通了,各自發展那一套「自我」的態度,「任意」讓成了「不能自拔」的人生方向,繼而「變本加厲」地漫延下去......


在這次身體的演練和探索,我已「體會」那一份「艱難」,要怎樣才能「融滙貫通」,「手脚並用」,大概只有像「雲門舞集」那些尊業的舞者才能意會及演釋自如,作為一個久經「支離破碎」的靈魂和身軀,要怎樣才有所領悟?讓身體的關節徹底「接軌」?真是談何容易?


老師還沒有播放「雲門舞集」的《行草》片段前,我作了一個自願嘗試,其實也只是按不同的方式以身體「演釋」書寫時的差異與變化。而書寫的規則是寫在一幅大牆 上,包括「隨意」的書寫,還有以「潑墨」的形式,於是我隨意運用了「想像力」來來回回,在幾度的試驗中,對於我這個絕非表演工作者的身份,頓因為看過了 《行草》的表演才完全明白什麼是「支解」了的「軀殼」,而我就是擁有這「身體」的主人;及後在繼續以探索「身體」為主題的課堂中,我不得不承認一位「全情 投入」的表演者是可以如此「揮灑自如」是有因的,可能他/她對於自己「身體」的了解、溝通、探索和運用的深入程度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多。究竟我們的「身體」 在表演時,有多少可能性? 若要將「身體」的概念引申至一個比較「政治化」的觀念時;那麼「身體」便有若一個「家」或者「國」的家長/中央系統,需要不時與其他「成員」保持聯絡,還 需了解各成員的優點及缺點,多加鑽研才能讓「身體」自由自在地用每個「關節」配合起的,以作任何具挑戰的表演。至於談如何建設「家」和「國」,那倒不如先 了解自己對「身體」的尊重有多少?



March 8, 2009

「真相」




已忘記有多久沒有繪畫人像了...... 依稀記起在讀小學的時候,第一次為一位女同學畫了一幅類似的作品,多年後的今天我仍然對那一幕的「情景」存有印象,為什麼?應該來自一種個人的「愉快」經 驗吧!因為那一次的習作我不只獲得老師的稱許,連同學們也很欣賞似的;於是那時候的「愉快」片段變成了一種深刻的記憶。

昨天的課堂練習 「對望」,給我一種重回記憶的感覺,當再次有機會「靜靜地」坐下來「看」一個人的時候,才發現原來是這麼困難的...... 表面上,「看」是用眼睛,但當同時成為「被看」的那位時,情况卻不一樣了,我應該不止看着「她」,我同時間「看」着自己;我意識到自己也被「看」,所以在 那看似「觀看」別人的時候,我不斷以我個人的眼睛「觀看」對方,而這「眼睛」是從我小時候成長到今天所用「觀看」方式,於是我被「眼睛」的視界規限了,我 發現用「眼睛」根本怎樣也看不到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;於是我不斷尋找,意圖找另一些出路,隨意任由「眼睛」遊走於對方面孔的每一處,以個人繪畫的經驗不斷 嘗試記下她面頰的輪廓和特徵,那一刻我不懂得其他的方法,只可以用有限的能力勾畫她的面容,切法以線條、形狀、大小、粗幼、深淺、光暗、凹凸、疏密、着 色、紋理等概念去認識她。與此同時,我不斷想究竟應該把焦點放在那裡?是頭髮?眼睛?還是看鼻子她會「自在」一點?嘴巴又怎樣呢?於是在「對望」的過程 中,我的「眼睛」大概成了對方的一種「干擾」,因為她不知道我在看她什麼?我發現她不時「逃避」我的視線,又不斷眨眼睛,情况有點不安。但當維持了一段時 間,我漸漸發現她沒那麼緊張了,大概那時候我們開始「接受」對方的凝望了,但只停留在那個階段,還未有認識對方,應該只是「觀察」,很可能嘗試為對方作一 點想像,但當中不乏個人的思考;直到完成這部份的「對望」練習,發現認識的也只是用個人的眼睛看到的 “Veronica”.

在進入第二 部分的閉眼「觸摸」練習,我終於明白「眼睛」的有限......一個每天都用「眼睛」觀看事物的人,原來是多麼「狹窄」的,這是我們從來也不注意到的,甚 至已盲目相信自己的「眼睛」是最可靠的,因為那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吧!於是我們習慣不懷疑,當然也沒想過懷疑,對於生活裡的一事一物已不求甚解,以「眼 睛」作為一種測量的工具,平面化地理解事物的真相。在現今「真假難辨」的社會生活,大概有些人已決定放棄了解什麼是「真」?什麼是「假」?因為大家對身邊 發生的人和事也無能為力吧!而我透過這部分的練習發現,儘管自己怎樣努力描繪對面的 “Veronica”,都只是一種「遠」距離的觀察;在「觸摸」的過程中,才發現有一些東西是要親身接觸的,在觀察身邊的事物也如是,只有空想的「相」一 點也不透徹,唯有在 “Touch” 的過程中,才了解有那些「真相」還沒有看清楚。

原來我是患有「失憶症」的。在第三部分的練習,其實 是另一個認識 “Veronica”的機會,是上述兩個練習的總結,但有些可怕,我發現自己在這部分可以「突然」忘記十多分鐘前認識的她......當老師吩咐我們鋪一 張白紙在對方的面孔上繪畫那應該認識了的對方時,我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...... 為什麽?是我在剛才的練習認識不夠深?還是太 「表面化」呢?她的面容應該是怎樣的?在有點慌亂的時候,我再慢慢靜下來,嘗試以一種類似「雕塑」的方法,再「觸摸」並「描繪」記憶裡的她。儘管這一幅圖 像不能以最細緻及全面的角度描述她,但也是一個「立體化」了的溝通經驗。唯一希望是她不要介意我粗疏的畫工「破壞」了她標緻的面容。